而这太白星指的是谁,自不言而喻。
听了这话,蓝轩却笑:“所谓命数,我一向是不信的,不然也不能再劳烦法师,亲去东南。”
听了这话,慧心叹了口气道:“老衲自当尽心,然世间一切皆有缘法,公子也无需太过执念。”
蓝轩回到紫禁城的时候,毓坤已在乾清宫中等着他。
今日她这么兴师动众查了这么一圈,早晚也会叫蓝轩知道,既如此,心中的疑问还不如叫他亲自来解答。
如今她是皇帝,也不必像做太子时那般处处受拘束,怎么说蓝轩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,登时同她翻脸。
这么想着,毓坤便有了底气。她倒很想知道,他究竟还瞒着她什么事。
然西暖阁中,待毓坤今日探究出的前情一一复原,目光灼灼地望着他,蓝轩的表情却无讶异。
没有惊讶,也没有否认,那便代表着,她的猜测落到了实处。
望着蓝轩,毓坤道:“所以你当年,究竟有没有找到那艘装军械的船?”
毓坤原以为蓝轩不会很快作答,却听他低声道:“既是找到了,也是没有找到。”
讶异抬眸,毓坤道:“此话怎讲?”
蓝轩道:“既然叫陛下查着了,臣也不隐瞒。”
“当年臣确实曾得知,那艘载有兵部所失军械的船,是停在东南沿海某处港口,然而待臣赶往霞浦时,那艘船已驶入了东海,所以终究未能亲眼所见。”
“后来臣也曾将此事奏报于先帝,但因那船终无所踪,此事依旧是一桩悬案。”
毓坤道:“所以你看《东洋海国志》,是为了寻那艘船?”
蓝轩许久后方道:“是。”
说这话时,他垂在身侧的手,用力攥了起来。
毓坤在心中想,那艘船既驶入了东海,又七年都不见影儿,恐怕是沉了。
也好在是沉了,那些军械既未叫乱党所得,也没叫倭寇掳了去,所以之后神机营才能那样迅速地剿灭了倭寇。
想到这儿,她不由宽慰道:“找不到也无妨,如今清楚明了,当年所谓萧仪谋反乃是一桩冤案,即便没有物证,朕仍旧可以替你,替萧家平反。”
蓝轩却沉默了,片刻后抬首,眸色沉如深潭。
“无论如何,臣都要找到那艘船。”
毓坤倒不懂他的执念,不由在心中想,他着意要寻这船,到底是为了替萧家平反,还是为了船上那些军械,毕竟那些簧石铳,威力非凡。
说来也无怪,后来孙邈向先帝进献燧石铳时,她爹只赏着他管着宫里的焰火房,想必是经历了萧仪之事,心灰意冷。
“那后来呢,你既然未寻到船,从霞浦回来之后,又是如何到了司礼监?”
听了这话,蓝轩却一笑,望着毓坤道:“陛下为什么不问臣,先前交给臣办的差事如何了?”
毓坤一怔,想起来她有意放出宫的杜诗若,正是叫蓝轩盯着,不由顺着他的话道:“无错,先前交给你办那件事,如何了?”
而现下,被紫禁城中的两个人惦记着的杜诗若,正在金鱼胡同的陆府之内。
她醒来的时候,是在城南的乱葬岗,颈间红肿,痛得厉害。那勒痕那样深,她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但好歹捡了条命回来,想来是赐死她的内侍见白绫勒得她没了气儿,便将她潦草裹了草席,和宫中因罪杖毙的宫人尸身一起,扔到此处。
死里逃生,虽身处荒坟野冢间,她却渐渐镇静下来。身上没有盘缠,没有路引,她哪儿去不了。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,不能死,便只能向死而生。
陆英是从翰林院回来,方听总管赵瑞讲,今日有个姑娘在府外等了许久,说是要见他。
赵瑞言有未尽,陆英觑了他一眼,赵瑞忙不迭道:“二爷放心,这事还没报与老爷知晓。”
陆英心知,赵瑞八成将那姑娘当作是他置的外宅,上门来讨名分。
他心中感到不寻常,面上却不显,只命赵瑞将人带到他的院子里来。
赵瑞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,忙不迭地去了,片刻后果然身后带个身姿纤秀的少女来。
将人带到,赵瑞便知趣儿地去了,还将他房中的门也掩上。
那少女原本低着头,赵瑞走后抬眸望他,一张清水瓜子脸上隐有泪痕。
陆英一怔,方发觉这人是认识的,竟是先前见过的杜诗若。
他依旧记得那日在画舫上的事,她被毓坤带回了东宫,如今竟然现身在府中,显然不寻常。
陆英心中沉沉,不动声色打量着她。
这次再见,她鬓发凌乱,衣衫也污了,显然是仓促出来,在外盘桓了几日。
然而她的神情却不委顿,望着他的目光也未有怯意。
“今日我来,是为了报公子恩情,救陆家。”
这话倒令陆英惊讶,她这样狼狈地来,不说求他救她,反倒是说要救他。
见他不信,杜诗若从怀中取出本册子来,轻声道:“过不了几日,陆家便要有场祸事。”
陆英接过那册子,翻开瞧了瞧,只见是一本帐,其上有好些名字他是熟悉的,杜鸿,张远,还有……陆循。
蓦然将那册子阖上,陆英沉声道:“这是什么。”
杜诗若淡淡道:“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一本帐,是这些年他私开勘合符给蓟州总兵张远,供他与倭寇走私,所获之利向京中官员行贿的记录。”
“如今皇上已得知此事,正在追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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