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他们闲散地坐在会议室里，伍尧天双手抱臂站在最前方的空地上，看着他的人把一箱箱的资料抱进来，几个纸箱被重重地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，游铎探身拿了本笔记本出来。
“咳……”好大灰尘，程锦他们脚一蹬地，让安装着滑轮的椅子向后滑，离尘烟缈缈的会议桌远远的。
伍尧天面色冷硬地道：“这就是你们要的关于那个‘镜子’的资料，他原名陈精，是木伦市本地人。”
程锦目测着这些材料加一起恐怕超过了一立方米：“在你们这备了案的，有这么多资料的人有多少个？”
伍尧天道：“几百个吧。”
程锦点头：“难怪你们经费紧张。”钱都用来建资料储存室了吧。程锦笑道：“这些我们一会再看，先带我们看一下陈精的尸体吧。”
伍尧天一言不发地走到前面带路。
陈精的尸体在冷柜里保存得很好，像一大块看起还算新鲜的肉。
小安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，她现在已经很适应了，至少不再需要韩彬的特效药：“这是怎么死的？”
步欢煞有介事的点头：“就是啊，怎么能死得这么面目全非？”
伍尧天不在意地道：“黑帮火拼，这里天天都有人这么死。”
韩彬看着尸体检验报告道：“视觉效果好而已，其实都是皮肉伤，骨头没断太多，只断了三根肋骨。”
杨思觅戴上了胶皮手套，他一寸寸地摸着尸体，神情专注，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。
伍尧天眼皮一跳，他见过各种疯狂迷恋死亡的人，杨思觅也像这种人，但又不同……他更像那种浑身漆黑的专门收割生命的死神，他愉悦地注视着眼前已经失去生命的躯壳……伍尧天状若无意的退开两步，似乎是为了方便其他人更好地观察尸体。
杨思觅脱掉了手套，扔进了垃圾桶：“不是镜子。”
伍尧天皱紧了眉：“哦？”
杨思觅道：“我从前见过他，那时他的腿断过，还是我帮忙接的，骨头虽然可以长好，但还是摸得出的。”
伍尧天诧异地看着杨思觅：“你到过木伦市？还认识陈精？”
杨思觅不再说话，回到程锦身边。
程锦道：“伍局长，你们不能判断这是不是镜子？”
伍尧天道：“尸体面目全非，指纹也不可识别，DNA么，我们没有镜子本人的DNA。一大群目击证人赌咒发誓说这说是镜子本人，而他也确实消失了，没有再出现在木伦市。”
程锦皱眉，原来伍尧天也知道这个应该不是镜子，那么……
重新回到会议室里，这个房间暂时就是特案组的根据地了，叶莱他们把那些蒙着灰的资料搬出纸箱，程锦随手拿起了一本，翻了翻，上面记录着陈精某某天见过哪些人，又去过哪些地方……
“思觅，看看这上面写的人是不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镜子。”程锦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，杨思觅连他的手一起握住，就着他的手翻看了几页，点头，没错，就是那个镜子。
叶莱道：“这个人是专门贩卖消息的是吧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灭口了？”
游铎掸了掸手上的那个文件夹上的灰：“或许是躲起来了，反正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他的尸体。”
小安用手把灰尘扇得离自己远点：“是啊，他不是卖消息的？那消息自然灵通了，听到有人要杀他，就先跑了。”
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的伍尧天道：“现在道上没什么人在找他，所以很可能他真的死了，要不那些人早就找翻天了。”
程锦道：“现在木伦市非正常死亡人数突然激增，是因为什么原因？”
伍尧天不耐烦听程锦文绉绉地讲话，皱眉看过去，却看到程锦的手和杨思觅的手交握在一起，他心中“啧”了一声，移开了目光：“我们也还不清楚这事跟镜子陈精有没有关系。那些人火拼是因为丢了一批货，互相怀疑是对方独吞了，这才打了起来。”
“狗咬狗罢了。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恶棍，不知道怎么你们就来了，木伦市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上面的人下来了。”伍尧天这么说着，有些狐疑地道，“你们不会是犯了事，或者得罪了人，才被派到这里来的吧？”
小安眨着眼睛看其他人：“我们得罪了很多人？”
游铎道：“这要看怎么统计了，看我们不顺眼的人是很多……”
程锦笑道：“没有人不会得罪人。不过我们会来这里，是因为只有我们愿意来，你们木伦市名声太差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。”
按常理来说伍尧天该生气，但他实在是生不起气来，怎么说呢，他们木伦人可以说是以“名声差”为荣的，他道：“其实你们也没必要过来，那些人闹腾一段时间便好了。”
韩彬道：“对，人都死的差不多时，就会消停了。”
伍尧天居然笑着承认了：“对，这就是木伦市帮派火拼的解决之道。”他看到程锦他们在皱眉，又道：“你们是觉得我们不作为？没错，是这样，警察去干涉就是去送死。等闹得严重了，直接派军队过去吧。”
杨思觅道：“原来你们想要的是军队？地方的武警不够你们用？”他和程锦的椅子靠在一处，他正努力地隔着椅子扶手靠到程锦身上去，程锦索性拉他起来，搂着他靠着那张厚重的长会议桌站着，他这才安静下来，也反抱住程锦的腰，把头搁在程锦肩上，闭上了眼睛，面孔变得柔和，像个沉睡中的天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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