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雷很难去理解，为什么还有人会有这种愿望？但事实如此，他也只能尝试着接受。第一次见面就去质疑别人，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。
就是说，有人会真心的希望做这种工作，享受这件事情。
“其实也挺合理吧，就像享受一本名着，欣赏一幅画作，品味一份美食一样。这也是一种能够给人带来快乐的事情。你会很期待不同的人给带来你不同的身体回馈。”恩雅试图通过对比的方式给默雷解释。
“对我来说，这只是一种爱好而已。而我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，以前却不愿，那是因为这里允许我自己选择和调教对象，不喜欢的客人完全可以一脚踢飞。”
“嗯...”默雷好像可以理解，但他不是很想理解。有些观念太先进了，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到很久很久以后再学习和了解。
“那么，跟你一起工作的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吗？”默雷再次好奇的问道。这个群体，默雷在书上看到过很多次，往往都是作为负面形象出现，和赌毒一起被列为危险物，是会危害社会，国家和参与者自身安全的。
但这些群体的每一次出现，全部都是沉默的。书本只会洋洋洒洒的讲述她们怎么危害社会，怎么影响家庭，怎么破坏道德底线，怎么践踏自己的尊严，怎么有违人人平等的信条。但从没有一个人为她们辩护，也没有人说明，她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。
她们是犯贱，是贪婪，是好吃懒做，不愿意劳动，只想当社会的蛀虫，通过贩卖自己身体来获得收入。任何一个理智的国家，都会禁止这样的事情。
“一个有理智的国家，还会禁止国民放鞭炮，因为他们砍伐了太多的树木，建起太多的城市，那些烟尘无处可去。”一听到默雷的问题，恩雅的情绪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。很显然，对于这个一直缠在她们这一行上的问题，恩雅自身也极为反感。
“比起对环境的破坏，一座城市的烟尘都比不上一座冒烟的工厂。而比起对社会的破坏，我们整个行业加在一起，也不如一个拥权自重的贪官污吏。”
“且不说对与错，是否有冤屈。他们的所作所为，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吗？”恩雅怒气冲冲的，“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，站的高就能批判别人了？”
“嗯...这个...”默雷把眼神移想莫格。在座的各位里，跟权势最紧密的就是莫格。他是斯佩比亚帝国现任皇帝的第三个嫡子，按照传承法他甚至有继承皇位的可能。
“你觉得现在的斯佩比亚帝国很好吗？”莫格突然发问。
“啊？”默雷没反应过来。
但还没等他回答，莫格就自问自答道:“人类和其他动物一样，有着难以想象的抗压能力，只要能活着，再悲惨的境地他们也能接受。心智和身体崩溃可以击倒一个人，但残酷的环境却不会。当大家都差不多惨的时候，社会里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很平衡，社会也会随之稳定下来。”
“所以，在谈论是否破坏社会稳定的时候，首先要质疑的，就是这个稳定是否有维护的必要。而斯佩比亚帝国的现状是，就连上层的掌权者们，都不觉得现在的社会现状有什么值得维护的。”
几百年前的战争创伤，至今没有愈合，反而越来越伤。几百年的不懈努力，斯佩比亚帝国终于掌握了复合自己身份地位的强大科技，可以制造出无敌的巨神兽战舰。
但与此同时，斯佩比亚帝国的环境在不断恶化。这种恶化不仅源于那场大战留下的伤口，而且还受这几百年来斯佩比亚帝国大力发展工业的影响。
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，斯佩比亚帝国这几百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相比之下，下城区的这点黑暗都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“在禁黄这件事情上也是一样。别看斯佩比亚帝国义正言辞的，但其实他们自己还面临着巨大的难题。比如说，如果帝都阿尔巴马格的人真的不去寻欢作乐，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，那每年暴增的新生人口该怎么解决？别说新生人口，现在他们都在边缘化一些弱势群体的地位，为那些外来人才腾出空间。”
这个行业是好的吗？当然不是。
“跟着我工作的那些人，绝大部分都只是为了钱。这种话听起来很令人羞耻，但绝大部分工作人员确实是这样想的。她们如果只是去正常劳动上班，除了每天要辛辛苦苦加班，受人脸色，担心前途以外，赚的还少。但只要进入这个行业，她们立马就能赚取大笔的金钱。更别说现在乐园小镇建起之后，她们的人身安全，身体健康，工作环境等等硬件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和保障。”
“我们确实不会嘲讽，会被鄙视，但相比之下，大部分的正常工作都无法提供这样的回报。那些嘲笑我们的人，掏空他们一家所有的口袋，连一间房都买不起。”
理想化的人的工作那都是非常非常罕见的，绝大部分人需要面对的问题往往很现实。如果我努力一辈子，也买不起一间大房子，得不到一个好地位，还要在社会上受人歧视，被人嘲讽愚蠢呆笨。那我又何必执着于这个社会所设定的道德？
“千万不要忘了一点。这里是下城区，会出现在这里的人，早就被这个社会践踏的一文不值。”
默雷的大脑在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。他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来安抚自己潜意识里的种种反抗。那是社会留在每一个人脑海里的烙印。社会就是这样的，这样的社会就是好的。
你要是质疑，那你行你上？
“我听说有一些掌控力特别强的国家，连荒郊野外也不允许人随意居住，抓到了就会被遣返。幸好，我们斯佩比亚帝国还有一个下城区，那帮贵族老爷们还知道给人一条活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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