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桑有些茫然，看了看宁缺的侧脸，张嘴想要回答。
只是她犹豫之间，还没等她张嘴，宁缺就将她平放到这个比较长的座位上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满眼期待的卫光明大神官。
因为他和桑桑互换了梦境的原因，桑桑认识到了宁缺的过去，宁缺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一部分的发展脉络。
原先应该是桑桑继续将永夜之后的梦继续下去，在逐渐地梦境发展中，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身份，从而人心与天心合一，逐渐拥有不属于人间的伟力和意识。
但这段梦境被宁缺截胡了，不仅推迟了桑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间，也让宁缺平白多了接近千年的认知和道行，虽然他的修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增加，但是一个人的强大很多时候并不仅仅与修为有关。
同时他也能够看清更多的事情，比如自己也许是冥王之子的身份，又比如林光远将军府的血案究竟是谁的手笔，究竟谁才是幕后那个最该死的人。
也许这个所谓的光明大神官背后有自己的所谓苦衷，不过宁缺活这么大当然十分清楚一件事情，太过在意别人的苦衷会让自己变得不快乐。
更不要提现在他言语之间竟然还想拐走自己的女人，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罪无可恕吧。
宁缺站起身，看着眼前的卫光明淡淡道：“她哪也不去。”
卫光明这才看到了站起的宁缺，双手摆放在身前彼此牵连，认认真真的道：“这孩子是光明的女儿，她应该出现在世间最靠近光明的地方。”
宁缺瞥了他一眼，问道：“世间最靠近光明的地方？那你觉得那地方光明吗？”
这话问的有意思，西陵桃山上有降神大阵，而且长久供奉昊天，是天下一等一的修炼昊天神术的地界，但是西陵光明吗？
自然不光明，所有的以控制民众思想为第一要务的宗教之地，都不可能光明的起来。
卫光明的两只手掌握在一起，肯定的答道：“接近昊天之地，入眼自然皆是光明。”
宁缺挠了挠下巴，暗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，即便是再黑暗的地界，也总不会将阴私邪恶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炫耀，毕竟这天下总归不全是傻子，他们自己也不是。
又看了一圈周遭都都是些没意思的人，干脆向李渔告罪一声，抱着桑桑起身走了。
隆庆伸手想要拦住他，被宁缺一脚踢到了一边。
今天的事情太过纷乱，宁缺现在脑袋都还是蒙的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将思绪理一理，暂时没有心情理会其他的事情，至于卫光明，等人少的时候再杀吧。
肾宝堂，今天罕见的时间到了中午都没有开门，宁缺在后院的卧室里看着床上将头偏向另一边的桑桑，有些心情郁结的沉闷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要杀她？”
这是宁缺最头痛的问题，若是桑桑动手的女人不是叶红鱼，但凡换个其他的人，宁缺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直接便拔刀将对方给砍了，但偏偏对面是叶红鱼。
这该怎样动手？昨天才将对方吃干抹净今天就要一刀将对方给砍死……
这种事情有点难啊。
桑桑的脑袋没有转过来，她小腹上的伤口并不深，虽然是中了剑伤。但是凭借着高强度身体素质和宁缺喂得小药丸，现在的伤势也好了七成。因为药喂得多了，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晕红。
墙边上挂着宁缺带着她在渭城的时候打的那张白狼的皮子，桑桑原先准备将这狼皮秋天做成个袍子给宁缺冬天避寒，但是现在还没有到秋天。
桑桑伸手在白狼皮上抚摸，也不去看宁缺，有些难受的小声道：“我看到了，我全都看到了。”
又转过头目光注视着宁缺的双眼，看的他有些不自然，不等宁缺去思考桑桑究竟是看到了什么，桑桑便继续说道：“我在梦中看到了你在教室中上课，看到了你在儋州长大，看到了叶灵儿林婉儿，也看到了夏草范若若；我看到了余帘，也看到了叶红鱼。”
“很多遍，我看到了很多遍，我也不想杀她，可是忍不住。”
宁缺张了张嘴，但最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，一切都已经被桑桑知道，这样直接，一点儿缓冲的时间也没有留，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。
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，空气中一时间显得很安静，宁缺去厨房煮了两碗煎蛋面。
桑桑最终还是没有离开，若是她没有看到宁缺的梦境，大概还是可以骗骗自己，但却又偏偏看到了，于是知道只能接受，她离不开宁缺。
宁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吃着面，目光不时的看着桑桑，有心想说些什么，但是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，于是只好等待着桑桑开口。
“我要去西陵。”桑桑吃完面，小声说了一句。
“我就要去。”
“不准。”宁缺干巴巴的回了一句。
桑桑的心情好了一些，将空碗放到了宁缺的手里，小声道：“那以后你做饭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不准再见叶红鱼。”
“好。”
桑桑的心情又好了一些，但看到宁缺又有些烦闷，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用力拍了两下出气。
宁缺的脸色又有些为难的看着桑桑，小声问道：“叶红鱼还好办，她毕竟是西陵的人，余帘那边也不能见嘛？
大家都在书院，你还是要进后山的，总归是要常见到的。”
桑桑顿时有感觉非常生气，用手掌在宁缺的脑袋上用力的拍了几下。
怒道：“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说这件事情吗？难道非要捡这个时间来提这种事情？真是该打该打该打！”
用力在宁缺的脑袋上打了好几下，桑桑才喘着气道：“那你也不准和她说话，也不准一个人偷偷见她，更不准和她再发生任何不正当关系！”
宁缺脑袋上挨了好些巴掌，心情反而变得好了不少，心中知道这事情大概也就这样揭了过去，甚好甚好。
宁缺答应之后抱着碗去洗碗，又回头问道：“饭我做，碗也我刷？”
一个鞋子丢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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