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沉默了很久，公孙兰缓缓说道：“你知不知道？你这么说真的很伤人。”
可是这时候的原随风继续开口，语气充满了平静：“知道。”
“但是我不这么说的话，她一定会死。”
“而同时，我也不希望她去死，所以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。”
“因为只有这样，她的心，才有可能冷静一些。”
“可是，这对她来说太痛苦了。”
“你没看到她为了练习剑舞，如今的手都磨出了茧子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曾经的江湖怎么称呼她？”
“叫她芊芊玉手，婉约空灵。”
“可是现在，一切都变了，她的手不在细腻，光滑，反而变得十分粗糙。”
“你没见到过，她在黑夜里，看着她的手痛哭，但是第二天，她又必须擦干眼泪，继续练习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？如果秋灵素当初就死了，她绝对不会这么痛苦！”
“可现在，她对你怀着感激之心，你却这么对她，你以为你这么做对吗？”
可是听到这些话，原随风继续喃喃开口：“可是我救了她，难道我说错了吗？”
“我不希望像她这么美的人，这么早死，难道也错了吗？”
“她的时间还很长，可以享受各种自己没见到过的东西，难道这不是为她好吗？”
但是公孙大娘却冷冷一笑：“为她好。”
“我告诉你，她的心早就死了。”
“如今，她报仇所承载的一切痛苦，都是你曾经的自以为是。”
“如今，无论风霜寒雪，他都不会一日不变的练习剑舞。”
“到时候，她的容貌会凋零，她会慢慢见证自己的衰老，从此，她将不再是那个名动武林第一美人。”
“到时候你有没有想过，他该怎么办？”
“她没有成功报仇，而且失去了曾经最为珍视的容貌，所以，对于灵素来说，你即是神，也是魔。”
“你给了她一切，毁了她一切。”
“你以为昨天吃饭的时候，你的那个心思她看不出来吗？”
“那是灵素在顺着你，曾经的她经历了风风雨雨，什么人他没见过？”
“你以为那点小心思，能瞒得过她吗？”
“不能！”
“所以啊，原随风，你究竟在高尚什么？”
“我承认你的家世，你的武功，均世间少有！”
“可是，在这一点上，你做错了！”
“当初在大漠的时候，已经恢复了容貌的灵素，就该死了。”
“那时候的她死得其所，即便没有报仇，也心中无憾。”
“因为她知道，石观音一定会受到惩罚，但是，现在一切都变了，希望你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听着公孙大娘逐渐远去的脚步声，这时候的原随风已经睁开双眼。
现在，他看着蓝天上飘荡的白云，思绪不断飞扬。
“我…真的做错了吗…”
整整一天的时间，看着金乌西垂，看着赤霞满天，这时候的原随风缓缓起身。
“救人没有错，只不过，是我忽略了，救人之后，该承担的责任。”
“我的善意也没有错，只不过，我的善意却让她更加痛苦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三天之内，我还你三剑！”
“如此，将来你无论胜负成败，望你，不要恨我！”
之后，原随风轻身飘然来到秋灵素的门前，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，他缓缓扣响。
“灵素，我有件事要找你。”
听着门内轻轻地啜泣声，原随风的眼眸闪过一丝愧疚之色。
接着，听着房间之内疏疏的声音，最后看着大门缓缓打开。
看着那绝色的容颜，隐隐有着泪痕闪动，竟不自觉的让人闪过一丝怜惜之情。
之后，原随风郑重的退了两步，双手轻抬，头颅微低，他郑重开口：“灵素，之前是我忽略了你的痛苦，抱歉。”
“接下来的三天，我会用心教导你剑法，传你杀人之剑！”
“到时候，等你无论是否想要报仇，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。”
“只希望，你不要继续痛苦下去。”
看到原随风的这个样子，秋灵素沉默了许久，过了一会儿，她的声音有些凄然的开口：“原老板，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呀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呀？”
“又或者，你为什么不让她杀了我，这样的话，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和那样的人天天住在一个房间，我的心是有多么纠结，多么难受。”
“明明仇人就在眼前，可自己却一无是处，不能报仇。”
听着眼前美人儿，哭泣的诉说着，原随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，他的行为是多么天真。
她原本以为，在时间的消磨下，二女终究会划清干戈，可是，谁又曾想，这样的生活，只会让受伤的人更加痛苦。
之后的原随风并没有继续说话，只是他看着两只稍显粗糙的手，缓缓将他扶起来，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秋灵素。
或许这一刻的她，比往常的每个时候，都更加轻松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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