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谈谈？你可别去捣乱啊，出了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。”
陈强无奈地说道。
“花十倍的价格购进小麦，你们下一批的酒连利润都没有，到时候你拿什么发员工工资？”
曹利立刻明白了陈强的算盘，陈强是通州酒厂的副厂长，高价收购粮食和保住副厂长职位之间，他肯定是选择后者。
毕竟粮食这种东西，总会有的，这是正常人的想法。
可曹利知道，之后通州酒厂就会一蹶不振，而且外国商人也会用更高的价格来售卖粮食！
“你只是在珍惜自己的羽毛，但发不起工资，又没有钱购入新的设备支持，酒厂倒闭只是迟早问题，如果酒厂倒了，你这个副厂长就一点意义都没有。”
曹利继续说服，陈强不说话了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。
不过经过曹利提醒，他确实在思考，大家从来都没有想过厂子会倒。
可如果，如果大伙连饭都吃不起，还会有心思买高价酒喝吗？
收购了这批高价粮只是个开始，往后那外国商人将会把价格抬得越来越高，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。
衡量再三后，陈强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，他沉声道：
“我并不觉得酒厂会倒闭，不过这批高价粮我也不想收，这关系到我年终奖金的问题。”
“如果拒绝了霍德华，凉县送3000斤小麦过来，不用钱。”
曹利直接放下狠话，这让陈强都愣住了，他看向了王奎英确认：
“曹利说的是真话？他的话能算数么？”
“我既然带他来，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。”
王奎英没有直接回答，他还以为曹利真的有那么多粮食，就像他拿出玉米面一样。
但其实曹利两手空空，完全就是在信口开河。
反正他说的是县里欠的，跟他曹利有什么关系？
大不了到时候说他不能代表县城咯。
“行，但我还要追加一个条件，县城要满足我们酒厂的小麦需求。”
陈强想了想，抛出了他最后的要求，曹利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。
反正，他也没有带正式文件，只要陈强上了贼船，就别想下去了。
“跟我来，厂长杨修在会客厅招待霍德华。”
“等等，把你儿子陈学曾也叫上。”
听到曹利这么说，陈强便喊来了他的儿子，然后带着曹利他们走到酒厂食堂的会客宴厅。
来到会客厅门前的时候，曹利并没有直接进去，他选择等在旁边的包厢里面。
他想了想，对着陈强这般耳语一番，陈强听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，忍不住问道：
“这能行吗？这就能说服那个商人离开？”
“可以，你去跟厂长谈，我来跟霍德华谈。”
曹利点点头，于是陈强起身走进了隔壁的会客厅，曹利则在旁边包厢等待霍德华出来。
不多时，霍德华果然从会客厅里走出，他应该是要起身去洗手间，像外国人餐前都有洗手的习惯，曹利早就发现了。
“霍德华先生，那么巧？”
这回，曹利主动找上了霍德华。
在这一刻，霍德华眼里露出了惊讶和疑惑，如果说第一次遇上曹利可能是偶遇，那第二次还遇上，可能就是曹利刻意安排的。
霍德华认为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。
“曹利，你不在县里吗？”
霍德华疑惑地问道。
“之前县里大丰收，家家户户都在庆祝，酒水销得很快，主任让我来酒厂进酒，我刚好认识通州酒厂的总经理，这不就过来了。”
曹利笑呵呵地回答，并没有丝毫的尴尬。
他语气爽朗，笑容阳光，很容易产生信服力。
这个时候绝不能自己动摇让对方看出破绽。
“通州酒厂的总经理？”
霍德华皱了下眉头，他来的时候还真没见着这号人物，说来也很巧，陈学曾因为不太喜欢跟外商接触，所以就没来接待霍德华。
“在包厢坐着呢，叫陈学曾，可奸滑了！”
曹利看向包厢略有感触地说道。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霍德华确实在包厢里看到了一名年轻人，有些眼熟，在通州酒厂的人员介绍里，他确实见过这年轻人，说明曹利在这里确实可能是巧合。
不过霍德华还是摇摇头说道：
“怎么奸滑？我看他们什么条件都肯答应，肯定是断粮造酒了，不然不可能接受那么高的价格。”
“上回我跟你说的事，你忘记了么？”
“后来我问了史密斯，他说完全是子虚乌有，你在骗我，这里根本没有丰收，家家户户很困难，你们需要粮食。”
霍德华语气中已经带着不小的戒备。
“没想到你还愿意相信史密斯那假洋鬼子，他根本就在害你，你说家家户户都很困难？你有没有去凉县的老百姓家里看过？你只是听信史密斯的一面之词罢了。”
曹利用失望和惋惜的语气说道，他叹了口气又靠近了一些，然后继续压低声音道：
“我是看你这外国友人不错，我才跟你多说两句，你回去试试看，不管你怎么抬价，他们都会接受，你信不信？”
“不可能！他们在跟我谈价格的时候很坚持，别说我抬价，就是我只降两成价格，他们都不会同意!”
霍德华觉得曹利说的根本是天方夜谭，因为刚才就是价格没有谈拢，霍德华想要高于市场价10倍的价格售卖粮食。
可酒厂这边并不同意，他们坚持最高只能到市场6倍，所以怎么都谈不拢。
听到酒厂还在坚持6倍价格收购，曹利心里在暗自吐槽那个厂长不懂做生意。
哪有人这么谈判的，肯定被霍德华吃得死死的。
“只要你签了合同，到时候你的粮食就会停在我们的港口上，他们只要拖延交款时间，也不用拖太久，拖你个七八十天，你的小麦不得受潮发霉？到时候你低价都必须得出手！”
曹利在霍德华耳边低语，他看了看四周，确定无人后继续说道：
“再说，如果你找仓库存货，那你每天仓库保管费用都是巨大开支，你的货船也不能走空回去，没有资金回笼，你能买多少货？”
“如果真是这样，你为何要帮我？”
霍德华眼里透着不解。
“因为你叫我一声兄弟，咱做兄弟，在心中！你要再不信，你进去试试抬价，他们最后还是会答应你条件，而且是不会提前付款的。”
曹利拍了拍胸口说道。
“好！我就看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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