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尘还是与路有明解除了父女关系，被扭送去了孤儿院。
因为已经交了学费，幼儿园还是可以接着上。
别墅里，崔航星拉着路有明劝，“你怎么那么轴？她不是你亲生，那也不是别人的。没人给你带绿帽子。浮尘跟了你这么多年，不是你女儿也是了。你何必呢？”
路有明臭着个脸。别过身去。
“我可告诉你，到时候浮尘若是被别人领养走了，你想哭都没地哭去。”崔航星警告。
“我不要。爱谁要，谁要去。”路有明甩开崔航星的手，冲上楼去。
崔航星看着人的脸，翻白眼。
他叮嘱过孤儿院，暂时不要给浮尘找父母。孩子爸爸一直带着，现在正在别扭期。过段时间就好了。
孤儿院也理解，表示如果可以，由之前的父母带着是最好的。
幼儿园里，浮尘坐在空地上的座位上发呆。
不知道想什么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。
她的脾气总是很冲。尤其面对路有明，脾气说来就来。根本没有理智而言。
浮尘盯着地上的沙子发呆。
被人遗弃，这种体验……
远处，齐远趴在栏杆上，伸头去看。
浮尘很好找，不动得那个。
每天，每天，都是那个位置。
齐远悄悄翻过去，从后面走过去。
旁边小朋友都在拿水堆沙子，她坐在沙子上面的蘑菇模型上。
小朋友玩累了，问，“姐姐，我想要坐这个。”
浮尘头也不抬，“滚。”声音相当冷酷。
欺负小孩。
齐远走过去，“那个，浮尘……”
浮尘回头，眼睛刚对上，手脚就被缠上。
“咚。”齐远被摔倒在沙地上。
旁边的小朋友立即报告，“老师，他们打架。”
齐远：“那个……”
浮尘松手。
齐远心里打鼓，起来，伸手去拉人，“那个……”
“咚。”
齐远被踢中腹部，后腿，直接跪倒在地。他捂着肚子，“啊”，长出一口气。
“老师，姐姐欺负哥哥。”要座位的小朋友接着报告。
老师过来，见到熟悉的人，起来扶齐远，“你怎么来了？有没有事，去一趟医务室吧。”
浮尘坐在蘑菇专座上，垂眸盯着他，眼里是熟悉的敌意。
“我……”齐远还想说什么，被老师拉走。
晚上放学，浮尘走路去孤儿院。
隔了三条街。
公交车坐四就到。走路要四十分钟。
齐远远远跟在后面。
浮尘低着头，专心走路。地上的霉斑落叶认识、踩成黑色的泡泡糖认识，踩扁了一半的狗屎认识，不远处表层沾黑色的地砖怀疑是擦狗屎的地方，也认识。
但是旁边的店不认识，来往的公交车不认识，行人不认识，头顶的天不认识。
周末没事。
浮尘依旧坐在院子里，一个人发呆。
静谧的时空里，什么人也没有。
秋风偶尔吹拂，带起阵阵“沙”声，给空荡的世界带来一点声音。
栏杆外。
路有明站在外面看。
浮尘垂着头，总是那一个姿势。与小时候一样。
静默片刻，路有明回去。
别墅里，崔航星压制着声音，“你不能这么做……不可以……你的那些事……”
路有明垂着头，什么也没说。
在孤儿院里一个月了。
浮尘等啊等，也没有等到来接她的人。
眼里总是无端端肿胀，发热。夜里的时候还容易淌水。
十月15号，恰逢中秋。
孤儿院里有不少人。
有人来做志愿者，慰问小朋友。
有人来看看孩子，做认养。
政府派发了月饼，志愿者们发着月饼。
浮尘坐在院子里，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，它捡到了月饼屑，正在努力的搬运。
“小朋友，吃个月饼。”有个女孩走过来，高中生模样。
“别吵。”浮尘并不抬头，继续盯着蚂蚁看。
蚂蚁因为女孩的鞋子挡住了去路，浮尘拿手推开女孩。
女孩被迫后退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，徒留尴尬。
齐总带着齐远进来时，便看到低头的浮尘。浮尘抬手从女孩手里“抢”过月饼，撕开，捏出一点碎屑扔在地上，聚精会神地看。
很轻松，很自在的模样，与外界毫无瓜葛。
齐远跑过去，询问姐姐，“姐姐是志愿者吗？可以给我一个吗？”
女孩因为尴尬，笑容并不顺畅，拿了月饼塞给齐远便走了。转身时能听到她长舒一口气。
齐远蹲在地上，抬眼去看浮尘。
浮尘的眸子一直盯在地下，顺着视线去瞧，能看见一只蚂蚁。
蚂蚁放下原来的食物，转头对着最大一块的碎屑跃跃欲试。
齐远打开包装袋，撕开月饼。月饼是五仁的，扳下一块花生粒碎，落在地上。
砸下的时候，蚂蚁动了。
浮尘的眼睫毛也动了。
她抬眼，看到了齐远。
下一刻，浮尘扑倒了齐远，抬拳就砸。
“我不是，不是来打架的。”齐远喊着，双手护着头。
齐总走过去，拉开打人的浮尘，将她放在座位上。
浮尘瞪着眼睛，瞥着齐总，气势汹汹。
“浮尘，我们是来问问，”齐总蹲身，盯着浮尘，缓缓说道，“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？”
平稳的声线像琴弦拨动。
浮尘甩开他的手，别过脸，“不要你可怜。”
齐总不急不忙，“我们没有可怜你。我挺喜欢你的。也想齐远有个妹妹。”
浮尘盯着齐远，眼神阴沉沉。
齐远从地上撑起，有些不敢接浮尘的视线，还是上前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浮尘眼珠子转转，挪开视线，漂浮在了杨树树冠下的随风飘摆的枝叶，或者栏杆外不是很清晰的店铺。
她一言不发。
坐在座位上，小身子也成了蘑菇。
齐总起身，手掌放在浮尘肩膀。
他带着浮尘去办收养手续。
阿姨问浮尘意见，浮尘视线游离。
整个过程，浮尘不是低着头，就是站在墙边抠墙皮。
不说话。
一句话不说话。
她的行李是阿姨帮着收拾的。当见到自己的小书包时，浮尘落了一行泪。转身，面无表情背着书包上了车。
车子后座，齐总帮浮尘系好安全带。为她刮了一下眼角，瞬间挤出两滴眼泪。
浮尘瘫着的脸瞬间皱了，眼睛红了，泪水在眼窝里明亮。
下一秒，就要哭出来。
“没事，想哭就哭。从今天起，我就是你新爸爸。”齐总低声说道。
浮尘哽着喉咙，艰难下咽。长长吸一口气。泪水回收。又绷回了面瘫脸。
她转开脸，不与齐总对视。
也不回应他说得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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